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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:拾荒者

2015-09-06 1965280064

严笑语,江苏省如皋中学高三学生。人如其名,她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太阳香的快乐女孩。从小到大,她的文字一直为老师所青睐,早在小学时就有多篇文章获全国小学生作文比赛一、二等奖。
 
她喜欢看书,喜欢美剧,喜欢以文字为桨,做时间的摆渡人。现为如皋市作家协会会员。
 
 
 
他是个拾荒的。
 
今天又看见他拎着袋子来拣垃圾,没错,是拣而不是捡。他不会像别的拾荒者一样,在垃圾箱里乱翻一气,把周围弄得一片狼藉,他会用他的钳子在箱子里挑挑拣拣,合适的放进麻袋里,不合适的放回去,他翻过的垃圾桶周围是很干净的。
 
对于我来说,他也算是个熟人了,尽管我们几乎没有过交流。从小学时,就见他每天半驼着背,摇摇晃晃罗圈着腿去拣垃圾。他头脑不太清楚,嘴里经常叽叽咕咕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。他耳朵不好,说话很大声,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,所以小时候我有点怕他,总觉得他是故事里的坏老头,随时有可能要把我抓回去。每次经过他面前,我总是能跑多快跑多快。一次放学途中不期迎面碰上他,我心里一哆嗦,撒腿就跑,手里的本子不觉掉在地上,他跟在我身后大喊:“东西掉了哦!”我不得不停下脚步,一步一挪地往回走,及至走近,他竟冲我笑,我抓起本子一溜烟就没影了。跑很远了,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的那抹笑容还在我的眼前闪现。不过那次以后,奇怪,我没那么怕他了。
 
上初中后,回家的路线变了,也不再能每天见到他,只有他到我们小区来拣垃圾的时候才能碰上。有时许久不见他,还会纳闷:怎么没来?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?等过段日子再见他,心里竟像是什么落了地:哦,他还在。如今,遇见他时会有种故友重逢的欣喜,他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固定过客。
 
那天在楼下,看见他拉着一个拾荒的老太说着什么。他声音很大,几乎是喊出来的,可他的思维不够清晰,说出来的话没有条理,我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,才弄明白他是想给那个老太几个瓶子,似乎是因为老太还有家里人要照顾,生活不易,他想帮她。他也不管老太听没听懂,只管扯住老太的车龙头,从自己麻袋里掏出几个瓶子扔进了老太的三轮车,还拍拍袋子说:“我瓶子多着呢!”老太半是疑惑半是惶恐地看着他,有点不知所措地抿着嘴,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。他看也不看,自顾自地大声说:“我……我还能找几个瓶子给你咧!”我看着他笑出来,好可爱的老人。我那刚想把瓶子扔进垃圾箱的手就此顿住,轻轻把瓶子放在了垃圾箱旁边。
 
有一幅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。那天阳光真的很好。天蓝得很深,阳光像画家手中的笔,饱蘸着灿烂的金色,横一笔,竖一笔,紧一笔,慢一笔,小区的路就被它画滋润了,画热了。我骑着车穿过小区,看见他仍然戴着那千年不变的帽子,麻袋折着夹在腋下,手里数着卖完废品后的毛票,咧着缺牙的嘴笑得特别开心。阳光穿过他身旁蓬勃的树,映在他脸上,手上,身上,像是画工笔画似的,寥寥几笔,他就浸泡在阳光里了,而这一勾勒,让终日灰扑扑的他一下子亮起来。阳光总是善待每一个值得善待的生命,那一刻,我心头一热,忽然就说出一句:真好!可究竟好在哪里,我也不知道。
 
我曾见过他在酷热的天气里,穿着背心短裤,趿拉着拖鞋,汗水湿透后背也执意要把掉在路边的瓶子捡起来放进麻袋,额上的汗珠刺眼得很;我也曾见过他在寒风肆虐的严冬,整个人缩在破棉袄里,穿着露出嶙峋脚踝的胶鞋,坐在路边,等着那老太翻完垃圾箱后,才颤颤巍巍地走过去,翻翻拣拣,再把周围地上的垃圾扔进垃圾箱;我还曾看见他固执地追着一张被风吹得乱飞的塑料纸,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,从他半眯起来的眼睛里,岁月寂然无声地被吹散。夜晚,他居住的那个潮湿狭窄的车棚,透出昏黄的灯光,像一个完整而温柔的茧。
 
我从未走进他的生活,也从未想过打扰他的世界,但他的出现总让我感受到一种温暖。我有些开始感同身受杨绛对老王的感情了,但我对他不是愧怍,而是一份尊敬。他身上这些闪光点,这些潜在的财富,也许会在某一刻显露峥嵘,让无论当下境遇如何的他,都不至于一无所有。
 
这个看似轻如尘埃的人,却在灰色的世界里,举足轻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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