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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审美的角度重读毛泽东诗词

2015-01-28 PhallipRepa

 因惊人的传播优势,毛泽东诗词在一代国人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。它们不仅被收入中小学教材中,且长期在公共空间展示,在不断重复、反复刺激的基础上,这些作品成为彼此共识,甚至转为公共话题与语料,但由此也埋下了误会的可能。

  毛泽东的诗词创作是基于前代人写作成果而来,许多句子直接引用,其中细微修改处,往往蕴含了自己独特的想法与个性。可对于读者来说,他们往往不了解这个背景,将许多隐括之句视为原创,结果只能似懂非懂。

  比如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间正道是沧桑”,原出自李贺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的“衰兰送客咸阳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历代文人寻其对句,以宋代石曼卿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无恨月长圆”为最佳,欧阳修的词中有“伤离怀抱,天若有情天亦老”句,贺铸、元好问等都曾在自己的诗中引入此句。

  “佳句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”,用前人名句,浇自己胸中块垒,这是传统诗艺的惯用手法。但一般来说,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总是用来感时伤生,表达个体对尘世艰难的无奈,转为宏观视角,大而化之,这确实别开境界,如果不了解此句的传播史、观念史,单独地就一首诗去谈一首诗,则韵味皆无。

  从某种意义上看,一首诗就像日常话语中的一个词,只有放在句子中它才成立,否则再华丽、再风趣,也会让人难以理解。诗的美,不完全在它自身,而在它与背景之间的关系。

  遗憾的是,在现代教育中,读者是先知道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间正道是沧桑”,后知道“衰兰送客咸阳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后者。而当我们对数千年诗歌传统茫然无知时,依据有限的古诗阅读经验,就会混淆儿歌与诗歌、创作与发泄之间的界限。

  在当下的格律诗创作中,常常可以看到这种误会的影子:剑拔弩张,却以为是豪迈;乱用平仄,却以为是创造;用典粗浅,却以为是质朴;文辞不雅驯,却以为是率性……结果留下了一堆堆幼稚与粗鄙的语言垃圾。

  其实,毛泽东的诗植根于一个悠久文化传统的背景,从中获得养分,也刻意将自己的创造加入其中。清代诗人下笔多豪迈,在亡国灭种的压力下,清末尤其铿锵,将这些因素考虑进来,才会明白毛泽东的写作风格是怎样形成的,为什么会崇李白而轻杜甫,换言之,只有将美学上的取舍与时代文风、现实需要等影响综合来看,方能豁然开朗。

  毛泽东喜欢写诗,但一生繁忙,在诗歌创作方面投入精力有限,因此有特色而不求全面,寄托感慨而已,他的作品多有不合平仄处,有的地方属气势所至,无需细谨,但有的地方也未必不可推敲。比如“金沙水拍悬崖暖”,后改成“金沙水拍云崖暖”,一字之别,立刻生动许多,即为显例。

  不以诗为业,所以不必接受太多枷锁,所以有鬼斧神工、诗家不易想到处,比如《沁园春·雪》,确属佳作,只是很难在常规范围内讨论,故以往评论者常常是只谈思想不谈技法,结果是越解读越空洞,后来人如果以此为方寸,写出的东西恐怕很容易走入口号体。

  单从写作技术的角度看,《海鸥将军千古》中有“沙场竟殒命,壮志也无违”句,竟、也二字是五言法度,五言空间太窄,几无转圜处,善用虚字,方显作者笔力,清代诗人尤其工此,可惜这样显才的地方,今天读者反而很难看出来。

  时代在改变,诗歌也要改变,也许古诗凋零在所避免,也许有一天它又会焕发青春,这只能顺势而为,但最坏的方式是选择性删除与遮蔽,根据当下需要来硬解创作。读诗应该根据诗的本然逻辑,不能只看创作者是谁,把阅读变成为其辩护、找闪光点或教化群氓的过程。

  这一代人注定与古人的情怀相隔万里,对此兴叹空无意义,重走老路恐怕也不太现实,但我们至少要保留一点敬畏:毕竟作者胸中至少有几千首诗,有大量的典故、句式积累,这才是解读其创作的基础,至于挖掘作者想了什么、要表达什么样的主题,在逻辑上就不太可能还原,即使可能,也不是诗所应关注的东西。

  解读毛泽东诗歌的书不少,本书的优点在搜罗较齐、解读较细,力图提供一个有价值的版本,当然,释诗从来是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,认同与否,最终还看读者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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