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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散文] 清明一粒蛳,抵过一头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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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cgt05 发表于 2018-12-26 02:05:5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【作品欣赏】
清明一粒蛳,抵过一头猪
程豪勇
每年的清明节,几家亲戚都相约一起去扫墓。扫墓结束的时候,大家总是聚在就近的一家吃个晚餐。各人都把自备的果园乌骨鸡,下兰塘的螠蛏,蒲坝港的小白虾,自种的原生态的芹菜,自做的最拿手的食饼筒、青团和青麻糍拿出来共享。去年的聚餐,主人特别在心,当那盆精心准备的腊肉炒海蛳摆上餐桌时,大家都乐得手舞足蹈。
看着一颗颗被油水浸淫得乌黑、泛着些微绿光的海蛳,那呈圆锥形的似塔的贝壳,已经被剪掉了塔尖;那圆形、亚圆形的壳口,连接着膨圆的螺胸,呈片状纵肋和阶梯状螺带向尾部收缩的海蛳贝壳,感到特别熟悉和亲切。我情不自禁地夹起一颗海蛳,将嘴巴对准壳口,屏住气,用力一吸,一溜绵长的蛳肉遁入口中,顿时,一股鲜美细腻的味道在舌尖上徘徊。
海蛳,久违了,我已经几十年没吃到这么鲜美的食物了!
据有关资料介绍,海蛳,属海蛳螺科物种,又称梯螺科,雌雄异体,全世界约有600多种。海蛳的贝壳,呈圆锥形或塔形,缝合线通常较深,螺层膨圆。壳表呈现或强或弱的片状纵肋,阶梯状排列。贝壳通常白色,有的具褐色螺带。壳口完全,呈圆形或亚圆形;厣角质,多旋。肉食性,同时也是其他动物的饵料。它分布很广,从寒带至热带、从潮间带至深海都可见。但多在浅海栖息,生活在浅海泥砂质海底。
我的老家在三门县浦坝港镇一个背山面海的地方。那时,还没有开始围涂造田,处于浅海滩涂边的村民,大多依靠讨海为生。每当海潮退落的时候,猫头洋西岸绵延数十公里的潮间带,纵深约有几公里的海涂上,随处可见讨海的人们在忙碌着。大人在海江溪流里捞鱼虾摸鳗蟹,小孩在滩涂上捉海蛳、摸泥螺。每到晚餐时,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有几个自淘的海鲜可吃。
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农村的组织机构是公社、大队、生产队三级体制。公社相当于现在的乡政府,大队相当于现在的村委会,生产队相当于现在的村民小组。当时,我们所在大队因为靠海,每个生产队都打造有几条渔船,集中十几个精壮劳力出海捕鱼。捕鱼船大多是木制挂篷船,不能远洋捕捞,只能在近海的舟山群岛海域、大目洋、猫头洋一带作业。我们经常把生产队船队捕来的鲳鱼、黄鱼、海蜇、膏蟹等海产品叫做大海鲜;把村民们自己下海在潮间带摸到的如青蟹、泥螺、小白虾、海葵、望潮、跳跳鱼、海蛳等叫做小海鲜。那时,每到下午放学后,我们这些在中小学念书的学生们,都要背着竹制蟹篓,到海涂上倒腾小海鲜。水平高的捕跳跳鱼、摸青蟹……,水平低的捉海蛳、摸泥螺……。那时,每当潮落水退,在广阔平整的海涂上,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缓慢爬行着的海蛳和泥螺。只要你心灵手巧,一两个小时内,捡四五斤海蛳、一两斤泥螺是常事。
“清明一粒蛳,抵过一头猪”,这是清明节前后家乡人对海鲜贝类等质量的一种高度评价。那个年代,人们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,温饱问题尚未解决。家家户户虽然养了猪,但极少有肉吃。孩子们盼餐桌上有肉吃就像期待着过年一样。东部沿海,浮游生物极为丰富,广阔的海域是海生动物自由遨游的无尽空间。过年后,春回大地,万物复苏。那温馨的阳光,温和的海水,让海里的鱼虾等海鲜增添了新的活力,也加速了这些海产品的快速健康生长。此时,无论是大鲜产品还是小鲜产品,不但肥硕,而且鲜美,其营养价值是猪肉远不可比拟的。 那时,每当太阳下山时,讨海的大人、小孩们从海涂上收工回家,往往都带回鱼、蟹、虾等海鲜,卖了质量好价格高的海鲜,卖不了好价钱的海蛳,留下自家吃合算。这样,家家户户的晚餐,大多是一顿海鲜美食,也足以打发孩子们梦想吃猪肉的迫切期待了。
海蛳背回家,大家就忙不迭地清洗,在蔑箩里反复汰洗,去除泥浆,然后滴上一滴菜籽油。油水里的海蛳闻到油香后,尽情地将贝壳里的胃胆吐出壳口,其中的泥浆也被带出。然后,大家就在家门口,搬把小木凳,拿出剪刀或者老虎钳,慢条斯理地将海蛳的尾尖除去,便于烧熟后方便吸出蛳肉。
海蛳的烧法很多。清煮海蛳是保持海产品原汁原味的最原始的烧法。掌厨的舀一勺清水到柴火灶锅里,放上一小调羹盐,就着海蛳一起烧开,再掺进几叶大蒜叶,闷几分钟,这海蛳就熟了。 此时,还没揭开锅,满屋都已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,让人垂涎欲滴。
清煮海蛳,是一道下饭好菜。海边山村由于农田少旱地多,米饭舍不得吃,只能全家人围在一起,一边品着海蛳,一边吃着烹煮的马铃薯、番薯干,尽管这样,也是其乐融融。当吃到喉头干涩时,就舀一勺海蛳汤,不仅入口味道鲜美,而且喉头也润滑爽快多了。
清煮海蛳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。每当上学时,出门看电影、看戏时,或者走亲戚的路上,我们总要抓一把清煮好的海蛳装在口袋里,像吃炒豆、吃爆米花一样,随时塞一颗到嘴上,吸起来非常惬意。吃过海蛳后,再喝一口暖开水,口腔和喉咙都有一种如喝了蜜糖似的甜味。
还有一种烧法是油煎海蛳。在煮沸的油锅上倒入海蛳,加入切细的生姜米、黄酒、红糖,爆炒到溢出香味,再加适量的水,闷煮到沸腾,然后倒入切成米粒长的禾葱叶。此时下锅的海蛳,色香味俱全,是大人们最喜欢的下酒菜。那时,大人们一边咪着自酿的番薯烧酒,一边吸着香气扑鼻的油炒海蛳,好不惬意。
此外,海蛳还经常被作为招待家庭来客,祭祀祖坟等用途。
海蛳最好吃不是壳口部分的肉,是尾尖部分的胶质物。处于海边且经常吃海蛳的人都知道这事,问题是要想吃到整颗海蛳里的肉和胶质物,在吸取海蛳技巧上很有讲究。当尾尖部分剪得恰到好处时,能够在吸取时保持一定的空气间歇性,吸力正好满足需要时,才能吸出整个海蛳的肉质。不然,吸力过大或者过小,都会将整个海蛳的肉质一分为二。当壳口部分的肉被吸到了嘴里,而尾尖部分的胶质物却还留在壳里,还要再吸多次才能吸出。外地人或初次吃海蛳的人,往往在吸出整颗海蛳肉后,会将尾部的胶质物剔除。他们认为这是海蛳的肠子,是脏东西,不愿吃这胶质物。殊不知,这胶物质可是海蛳中味道最好、营养最优的食物。
海蛳除了肉质鲜美,吃后留下的贝壳也大有用途。每当吃过海蛳后,我们都及时将海蛳壳收集起来,撒在坟茔上,撒在住宅瓦背上,据说这样可以防虫。尤其是毛毛虫,闻到海蛳壳残留的香味,就会钻进海蛳壳里,一旦钻进去就退不出来而一命呜呼,由此而断子绝孙。这也就应验了“螺蛳壳里做道场”之意!由此,凡是撒过海蛳壳的地方,一般都不会有虫子存在。
那时候,农村很少有建筑材料水泥,海蛳壳还经常被收集在一起,和着蟹壳、蛏壳、牡蛎壳等贝壳,装进砺灰窑,用柴炭烧成蛎灰,来代替水泥,作为造房子砌墙和粉刷墙壁的黏土。
小时候,我们还经常看到大人们突然抓起一把海蛳壳,让那些刚上学的小朋友数数有多少颗;小朋友们也经常用海蛳壳,当打弹弓最有效的子弹,打鸟一打一个准。海蛳壳,甚至还被学校里的老师利用,当做一种简易的数学教具,用于加减法和乘除法的直观教学……
社会发展了,科技进步了,生活改善了,资源的不断挖掘和利用,使以往并不多的物种变得越来越衰竭,越来越稀有。同样,以往不计其数撒落在平坦的海涂上,那缓慢蠕动的海蛳,天天去捉而一直捉不尽的,也越来越少。随着人类向海涂要地,向荒山要粮的步伐在不断推进,沿海高标准海塘在不断拓展,也不断吞噬了沿海潮间带的空间。海蛳的存身之地,也在日益被蚕食。近几年来,真的难以见到海蛳的存在。看来,我去年清明节吃到的海蛳也纯属偶然。
尽管怎样,海蛳的美味,仍然让我难以忘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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