习惯｜小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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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儿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，让我带她先到县城转一转，想看看家乡五年来的巨大变化。

她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落座，就赶紧系好安全带，并仔细检查一下，是否扣好。

我笑说，“不必如此。到县城，不过开十几分钟的车。交警看到，从不管的。”

女儿却正告我：“您，更要将安全带系好。”说着，要帮助我。我也只好破例遵守。

路上，她说起初到美国的经历：因为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，而没系安全带，被美国警察罚了二百美金。做为不良记录，在上汽车保险时，又增加了三百美元。看似不经意的小事，就会付出如此代价。


前边路口一变红灯，我踩一脚刹车，停下来。女儿摇下车窗玻璃，探出头看了一下，然后命令我说：“爸，您得往后倒一下车，前轱辘压住斑马线的横线有一拳，十厘米。”看我不悦，又盯了一句：“那可是人行横道。”

车子终于跑起来了。我放松地点燃一支烟，完了，顺手将烟蒂扔出车外，飘落在马路上。

女儿却说：“爸，您必须在前面靠边停车。”

她下了车，捡起了那枚烟蒂，掏出雪白的手帕包好，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衣兜里，像装一件贵重的化妆品。

我一时无语。女儿怕我心中不受用，用和缓的语气向我解读：“系好安全带，首先是对自己的尊重;让出斑马线，是对别人的尊重;保护环境，是对整个人类的尊重。总之，突出人的价值。”



我揶揄女儿：“你这个八零后，原来没有这些毛病？”

“不是毛病，是习惯。”她纠正，“环境养成习惯，习惯改造环境。”

我心里说，火炭的日子，咱别抬杠。我连连点头，“习惯，习惯。”

心想，既然她也有国内驾驶本，我就放任她开车到处去跑。

女儿在家住了五十天。临回美国头天，女儿说：“今天，我开车，老爸您坐车，咱们出去兜兜风。”

这回，是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。女儿却没再要求我扣上安全带;而她自己呢，竟也未系;车遇到红灯，我留意一下，前轱辘压住斑马线，竟有二十厘米。我迷惑了，点燃一根烟，习惯地将烟蒂又扔了出去。女儿呢，竟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我想，五十天就足以改变一个人五年才形成的习惯？这个无形的力量也真是太大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