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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山南麓行走(散文诗)

2015-08-23 geci888

别梦依稀的荷,本是我家乡的江南女子——在不深不浅的水里,在不方不圆的塘里,娉娉婷婷,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多情美丽。
 
鹧鸪声里,举一柄绿伞,杨柳风中,飘摆着裙裾。荷,家在江南的乡间,乡间的纯情女子——虽出生于泥淖之中,却出落得亭亭玉立,秋去,春来,最亲昵那悠扬牧笛,婉转莺啼。
 
家乡江南的荷呀,你是什么时候到塞外的博斯腾湖上定居?老乡见老乡,泪汪汪的,是我眼里久别重逢的惊喜——荷叶团团,连天碧透,笼住大漠边亘古的苍凉。与蒹葭、蒲草与烟波上的游艇,与湖空蓝水鸟的翔姿,洇成大泼墨的写意……
 
西出阳关的荷啊,啊呵依嘿嘿,啊呵依嘿嘿,多情,依然是你;美丽,依然是你!
 
在塔里木河下游
 
一株写满沧桑的古胡杨,枝干虬曲,接近漠风与金黄的阳光。鸟声,刷亮天空与海子,树下的罗布人家,生活古朴,古朴得甚至有些原始苍凉。
 
一百零六岁的阿不力孜老人,自称是古树的兄弟。他的儿子,仍被他叫做巴郎——这巴郎已八十有二,胡须皆白,声音洪亮,还能劳作。如今全家已是五代同堂,老人不无骄矜地夸耀——最小的克孜巴郎阿依古丽,比美丽的玫瑰花还要漂亮。
 
在塔里木河的下游,罗布人村寨,岁月无痕,依然坚守着古老的渔猎生活——门前的一个个海子,连缀着卡盆与渔网,红柳柴烧烤着生活的芬芳。
 
啊!沙海一隅,一方干净的僻野,在南疆吉祥的天空下,羊咩应和着渔歌。几只野鸭在水波上滑翔!一些普普通通的事物,营养着我诗歌孱弱的翅膀,爱在这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远方的远方……
 
极限之韵
 
独立苍茫。
 
从古边塞诗中,解读那亘古瀚海,总是声声咯着悲凉——尽管历代诗人的歌哭,呼天抢地,那一轮旭日依然惨白,那一弯新月仍旧昏黄。
 
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与库姆塔格沙漠之间,热锅热浪,煨着地老天荒。哲人的嗟叹绝非危言耸听,两大沙漠一旦合拢,美丽的南疆,惟余风沙迷茫……
 
沿着古丝绸之路南去,走过尉犁,走过若羌,一步步把历史的琴键叩响——是谁把红云抛在高天之上?
 
绿蒙蒙耸立的一道长廊,洇湿了我焦渴的目光——田畴似海,长渠如网;梨花谢过,稻花又香。塔里木英雄的胡杨树,正在沙海上豪迈地跋涉,一轮朝阳油绿而鲜亮……
 
唐诗中吟啸千年的漠风啊,春露秋霜,寒来暑往,已在这里悄悄地敛起了翅膀。此刻,偎依于葡萄架下,静听南泥湾过来的老兵,娓娓地叙说一部绿洲的编年史——稻菽涌浪,棉海铺霜,大西海子上荡舟撒渔网……
 
历史再一次雄辩地证明:人进沙退!西部人面前,风沙休得再猖狂!
 
在中国西部,楼兰作证,塔里木莽原之上,正磅礴地回荡着一曲绿色生命的交响。连外国生态学家也慨然赞叹:这是挑战自然的极限之韵啊,这是中国西部的千古绝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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