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号（小小说）

军号（小小说）
      

　　马行有好多战友都转业到市区的机关事业单位，只是到公安系统的很少。

　　马行转业的时候，以他正团职的级别，本来可以分配到市级机关做领导，但他选择了高职低配，去了区公安分局。

　　到局里报到那天，十来个先于马行转业的战友，凑份子给他接风。马行没多说什么，只是有一个提议，把每年的8月1日，作为战友集合点名的日子，一切以军号为令，算是对曾经军旅生涯的纪念。

　　从此，每到八一建军节，早上6点不到。不管多忙，马行都会给每个战友打电话，电话一通，什么话都不说，就给对方放一段起床军号，过15分钟，再放一段集结军号。一连几年，从不缺席。

　　今年的8月1日还没到，马行就出事了。7月21日这天，马行带队抓捕越狱逃犯的时候，不幸遭遇车祸头部受伤，一直昏迷不醒。

　　闻讯赶来的战友，借着病房的探视时间，和马行的妻子张楠一道想方设法呼唤马行，可马行始终毫无反应。

　　公安局专门从省里请来著名的脑外科专家进行会诊。专家仔细看了马行的病历，各种检查数据，再结合马行的临床症状，都纷纷摇头。

　　为了让马行少受痛苦，张楠本来想接受医生建议，撤除安插、放置在马行身上的各种仪器。可他的战友们商量了一下，说要撤也得等到八一建军节以后，八一建军节这天，我们不但要像往常一样，让马团长给我们放起床军号，集结军号，我们还要在他面前，来一次点名。

　　8月1日，一群战友天不亮就赶到医院。值班医生本来不同意这一大群战友进入病房，但禁不住他们的苦苦哀求，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。

　　时间刚跳到6点，马行的手机准时响起了激昂的起床军号。军号声很响亮，战友们开始整理衣服，梳理头发。过了15分钟，马行手上的手机又响起了集结军号。这一次，战友们集结在马行的病床边。

　　“到”、“到”、“到”……随着班长杨凯的点名，战友们从高到低报数，“马行！”停顿片刻，病房内的战友异口同声喊出了本来属于马行的那声“到！”一瞬间，仿佛要把病房的房顶掀翻。

　　“解散！”点名，讲评结束，杨凯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口令。不想结束的，还有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张楠。她对杨凯说，“以前都是马行喊口令，给你们放起床军号，集结军号，今天你代他做了这些，我替他谢谢你。不过，我想代马行再给大家放一次起床军号，集结军号，点一次名，让马行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，不留遗憾。”

　　张楠拿起放在马行手上的手机，给大家重新放了一遍起床军号，集结军号，然后开始报数，点名。就在张楠喊出马行，一群战友准备齐声喊到的时候，躺在病床上的马行突然轻轻动了动嘴巴，随后清晰地应了一声，“到……”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浙江省绍兴市公安局柯桥区分局）